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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颜离开的那一天,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不管是谁。

    本就是生命当中的过客,迟早要告别,只不过太过于郑重其事,她会觉得矫情。有缘自会见面的。

    那辆即将飞往首都转机的车在几千英尺的上空载着舒颜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她从窗外看着下面很小的一个点,在广阔的版图上微不足道。

    泉城啊,是她的家乡,家乡是什么呢?

    有时候是两个字,有时候又包含很多,比如那些固步自封的委屈,比如那些不曾明亮的爱情。

    舒颜重新地将目光转到了自己面前的诗集当中,那是周梅标注的最喜欢的那首诗:“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裴然休假回来的那天,一切都变了。

    沈月清的脸逐渐地好了起来,人也跟从前一样自信了,沈母得到了大笔的赔偿费,因为赵芸找到了那个肇事的女人。

    是赵妈,她憎恨舒颜把她的儿子送进监狱,因为他偷了舒颜的项链,憎恨自己因此丢了工作。

    程土利用了她的恨意,借刀杀人,赵妈从始自终都没有认识到害自己坐牢的是她的贪欲。

    只是在赵叔赔偿给沈母钱的时候,在监狱里面拍腿痛哭。

    裴然看着面前所有都在变好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心在慢慢的往下沉。

    他的姑娘过的好吗?在被身边所有的人背叛了之后,甚至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她选择相信的自己,都站在了对立面。

    裴然在那天下午去了时代中学的门口,却只等来了一个胖乎乎的女孩,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好奇的问:“你找舒颜吗?”

    裴然不明白在自己点头之后,她的目光中为何会出现怜悯:“她不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紧巴巴的问道。

    “颜颜身体出了问题,她奶奶带她出国治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走的时候谁都没说。”郑安安叹了口气,还是她去探望的时候,护士小姐告诉她的。

    她看着眼前明显受到很大打击的男生,轻声地说:“她也没有告诉你吗?”

    裴然摇了摇头,“她怎么了?”

    “被人绑架了,受了很大的刺激,医生说她生了病,国内的环境不适合治疗。”

    “是吗?”裴然喃喃的:“生病了吗?”所以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这样离开了。

    郑安安看他很伤心的样子,歪着头问道:“你喜欢颜颜吧,奶茶店的字条是你写的?”

    “你知道?”裴然看着她点了点头:“是啊,我问颜颜这是她喜欢的人吗?她说是。”

    “所以我想她应该是不想让你伤心吧。”

    后面的话裴然听的不太真切,他只是突然的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耳边一遍遍的回想着郑安安的话:“她说是。”

    她说是啊,是她唯一最喜欢的人。

    分明之前自己跟舒颜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她来找自己,一伸手就能够牵着她的。

    但是就这样错过了,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郑安安看着面前突然失声痛哭的男生,有些惊慌失措,身后有个冷淡的声音传来:“不用管,他活该。”

    她一转头,看见了张轩,他正淡漠的盯着裴然:“近在咫尺的人都不知道珍惜,所以活该失去。”

    郑安安不解:“他们不是相互喜欢吗?”

    张轩嗤笑一声,扯着郑安安准备走,裴然却在此刻叫住了他:“你知道她去了哪里了吗?”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害她那么惨的人还在逍遥法外,就连她的爸爸都没有办法伸那么长的手。”

    张轩背对着他:“我还知道,舒颜的手和舌头之所以会烂掉,是因为她想要在绑匪准备的密室当中保持清明,毕竟噪音攻击和心理陷阱会让人疯掉。”

    裴然独身站在原地,郑安安的声音逐渐的变远了:“张轩,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

    “托别人的福,知道一些内幕。”

    “那颜颜到底去了哪里。”

    “或许,美国吧。”张轩不经意的扶了扶眼镜,就听见郑安安问:“你不是喜欢颜颜吗?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啊。”

    他若无其事的:“我想再等等,毕竟我的英语竞赛考的不是很好。”

    美国在地图上跟华国的距离只有十几厘米,但是中间横跨着海洋和国家,裴然不知道舒颜是否在那里。

    但是张轩的话给他的心种下了一个种子,害她的人还在这里,她一定会回来的。

    蜉蝣对于大树来说多么渺小呢,裴然也不知道,他是个社会底层当中最普通的一个青年,但是他想要为自己的姑娘做些什么,他要变得更加得厉害。

    这个念头深深的扎根在他的心里,每每想到舒颜遭受痛苦的样子,他的执念就会偏执几分。

    到底有多难过,才会在把自己得手心抠破,借此来保持清醒呢?

    裴然为了知道这个事情,把一面镜子摆在自己的面前,两个手机放在左右耳边音量开到最大。

    还没三分钟,王淑敏走到他得房间哐哐得砸门:“裴然,你闲你妈活得时间太长了是不是?耳朵聋了听不见吗?”

    她敲了很久没有声音,推开门进去之后,满室得噪音钻进了她的耳朵里面,王淑敏急忙的堵住了耳朵。

    扯着嗓子吼:“你有毛病啊,声音开得这么大。”

    但是她看见自己的儿子腰板直直得坐在了书桌旁,维持了一个姿势没有变化,对这震耳欲聋的声音也没有反应。

    她有些疑惑的走进去,担忧的拍了拍裴然的肩膀:“儿子,你怎么了?”

    裴然拿掉了手机,头也不回的问:“妈,你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呆多长时间啊。”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些心碎的沙哑,王淑敏夸张的瞪着眼睛:“我疯了我在这样的环境下呆着,那人非得逼疯不得。”

    “是啊。”裴然慢慢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有冰凉的液体流了下来,一想到他的女孩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会,被人欺负到伤害自己。

    他都要疯了。

    裴然无比的自责自己的无能,就是因为自卑怯懦,因此她在离开的时候,一声招呼也不打。

    是因为责怪自己了吧,裴然绝望的想,所以才会把他丢在想念的旋涡里,凭着七零八碎拼凑着她的经历。

    光是想象,他就已经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