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得了吩咐,立马便走到餐桌边,又有些迟疑的看了宋逸尘一眼。
梁穆英顿时不悦:“还不赶紧倒了!”
宋逸尘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倒了。”
佣人应了声是,低下头赶紧去倒菜,不敢耽搁。
客厅里其他的佣人也纷纷过来去倒菜,几个人一起,动作很快,不过片刻满桌子的菜便被倒了个精光,途留下一桌狼藉。
室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僵滞。
宁夏看着梁穆英,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说了不是我。”她道,“梁夫人,我敬重您是长辈,也敬重您是卿尘的母亲,但我从来不亏欠你们什么,您不应该这样侮辱我。”
“你闭嘴,你还有脸说不欠我们什么!”梁穆英上前,抬手就要一耳光甩下去。
然而这一次宁夏却没有任由巴掌落下来,她猛地攥住梁穆英的手,重重的往下一甩:“我从来都不欠你们什么,不管是你还是宋逸尘,你们没有资格这样侮辱我!”
转身冲出了别墅。
她的速度太快,家里的佣人甚至来不及伸手去拦,转眼间宁夏就冲了出去。
“宁夏!”宋逸尘的眉头一皱,低声的喊着宁夏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一股隐隐的薄怒。
每当他露出这种神态,就是要发怒的前兆,家里的佣人纷纷低下了头,连呼吸都不敢过大。
然而宁夏却一反常态的,根本就没有搭理他,转眼之间身影就已经消失了,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客厅内的气氛顿时一僵。
老管家抬首战战兢兢的看向宋逸尘:“先生……”
“去把她追回来。”
老管家得了吩咐,正要喊保镖去追人,梁穆英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追什么就让她走!”
“老夫人……”
梁穆英却不再搭理他,目光落到了宋逸尘的身上:“怎么?难道你还舍不得让她走了?”
宋逸尘抿紧了嘴唇不语梁穆英这才稍稍满意了一些,冷哼了一声:“就让他走好了,最好死在外面才能够给我儿子赎罪!”
宋逸尘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终究只能够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一丝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在缓缓地蔓延着。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大雨瓢泼,豆大的雨滴啪嗒啪嗒的落在地面上。
宁夏出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风一吹,整个人变冷的瑟瑟发抖。
这时候天色已经非常暗了,乌云遮天蔽日的笼罩在头顶,天上几乎看不见丁点儿星子,宁夏出了别墅,目光放空,有些茫然的在路上走着,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为迷茫的状态。
“滴!”
长长的一声喇叭声响起,宁夏蓦地回过神来,顿住了脚步。
一辆黑色的车子从他的身侧擦过车门,甚至碰到了她的手,险而又险的才没有撞上来。
车子滑出了一两米,远远的停了下来。
雨帘的遮挡下,宁夏甚至看不清楚车牌,下一秒副驾驶座的车门便被拉开。
顾霖宇冲下来,只看了一眼,几乎魂飞魄散,立马就冲过来,紧紧的攥住了宁夏的肩膀:“宁夏!”
刚刚车子开过去,宁夏横穿马路,双目放空无神的走过去,险些被撞到的时候,他的心都紧紧的悬了起来。
此刻再看到宁夏这副狼狈的模样,心中更是痛得不行。
“宁夏,你怎么了?”他手上的力道大的有些吓人。
宁夏被摇晃了几下,才终于茫然的抬眼看向他,好一会儿才似乎认出了人:“顾先生?”
这时雨还在噼里啪啦的下着,宁夏的身上脸上头发上都是雨水,全身没有一处干的地方。
顾霖宇顾不得许多,一把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宁夏的身上,将她带上车,感觉到车内的暖气,宁夏的浑身都狠狠的颤了一下。
直到车子发动,顾霖宇才来得及询问宁夏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宁夏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出来,为什么不打伞?”
周身都洋溢着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就连先前雨淋过的刺骨的寒冷都减缓了不少。
宁夏缓缓地呼出了口浊气,摇摇头:“我没事。”
摆明了不想多说。
只是她这副模样哪里是什么根本就没事的样子,好在顾霖宇也并不逼迫她,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点点头吩咐前头的司机:“不去老宅了,去西郊的公寓。”
顾父顾母都在家,这种情况下把宁夏带过去显然不太合适,只怕宁夏自己也解释不了,倒是西郊的公寓在她自己的名下,一直也是他一个人住。
只是顾霖宇住的倒不是很多,只偶尔没事的时候才会在那里休息休息,放空大脑。
车子很快开进西郊公寓。
顾霖宇带着宁夏进了公寓,便吩咐司机去买一身女装过来。
司机很快离开,偌大的公寓顿时只剩下顾霖宇和宁夏两个人。
他给宁夏倒了杯水:“先喝杯开水暖暖,等司机把衣服送过来,赶紧换了,不然容易感冒。”
宁夏点着头谢过了他的好意,将杯子接过来的一瞬间,顾霖宇的目光突然一拧。
“你的手怎么了?”他的目光落在宁夏的手腕儿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顿时变得怒不可遏,“是宋逸尘?”
宁夏条件反射般的收回手,拉过已经湿透的衣袖,稍稍的遮掩了一些,只是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雨水淋过的原因,他手腕经过简易包扎的绷带上头已经溢出了不少的血丝。
“不是他。”她顿了顿,“就是我不小心被开水烫到了。”
顾霖宇显然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也并未继续在追问,只是心中暗暗的记下了这一笔。
他站起身来:“我去拿药给你擦擦。”
等待一揭开才能够看到伤口究竟有多么的触目惊心。
开水烫过的疤痕蔓延了一大片,后头又被辣椒腐蚀过,看上去更加的狰狞。
顾霖宇从医药箱里将棉签拿出来,粘好了药酒,却迟迟不敢落下去,手悬在宁夏伤口的上方,甚至在微微地颤抖着。
“你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