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叹了口气，让容妃坐下回话。“万般皆是命，就看翎儿能不能劫后余生了。”
容妃紧张地握紧双手，“万一……万一国师说翎儿……”
今上颔首，“命数不可更改，只能窥一窥天命了。”
夜晚的天师府笼罩在溶溶月色里，静谧又苍凉，门外凌乱的马蹄声踏破宁静。
聂祈风一宿心神不宁，终于揭晓了答案，宣翎儿在宫中遇袭。
入宫这一程他去得飞快，出行的宝马安车派头都免去了，一跃上马，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今上亲自去凤梧殿廊下迎接他，他稳住焦急的心绪，勉力镇定道：“今上，漏夜召见，不知道出了何事？”
有明知故问之嫌，聂祈风知道，必须按部就班的提问，才能暂且收敛住焦急到无助的心。
今上领着他走到正殿，“翎儿遇刺，情况不好。朕想问一问国师，可否给朕透个底，翎儿的命数……是不是止步于此，有没有续命増寿之法？”
聂祈风犹豫道：“逆天改命，恐伤国运。”
今上打起了退堂鼓，为难之下，又问道：“那……命盘上，可有活路？”
聂祈风婉转拒绝道：“还望今上体谅，天命之说，本座不能透露。”
今上愁容沉肃，于他而言，少了个公主固然伤心，可还剩四个。可于容妃而言，切肤之痛，不如由她去抵命。
容妃走到国师跟前，蹲了个福。
聂祈风虚托了一把。“国师，本宫不劳您触犯戒律，更不必窥探天机。翎儿不过十六，未出阁，平时再闹腾再胡来，是本宫管教不利，过度宠溺，她只不过是个懵懂的孩子，本宫只有一个不情之请，如若可以一命抵一命，能否拿本宫的命去换翎儿的命。”
“容妃娘娘，您爱女心切，本座可以理解。但是勉强更改命盘，对你和公主都有伤害，躲过第一次的坎坷，还有第二次，第三次……防不胜防。”
容妃花容失色，战战兢兢道：“翎儿……还能活下来么？”
他说，“能。”
即便穷尽他一生的修为，也无法参透宣翎儿的命盘，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的规则，于她而言，并不适用。
他说能，因为那是他的本能，宣翎儿不能死，他不同意。
他无法接受叽叽喳喳在眼前晃悠的人，一瞬间就成了冰冰冷冷的回忆。
御医们会诊施救，连夜查阅医学典籍，能做的全做了，公主的血流了半床，好不容易止住了，一会儿又崩溃决堤。
御医踏破了门槛，跌进来回禀。“今上，奴才们用尽了所有办法，伤口的肉芽太新鲜，鲜血始终止不住。”
御医束手无策，今上更是无能为力。
聂祈风主动站出来，道：“本座去看一看吧。”
今上恍然大悟，“天师府的伤药是天下至宝，国师肯仗义出手，翎儿有救了。”
摆明了给他脸上贴金，他没有推辞更无反驳，快步跟着御医入内。
他回头一扫视，“都出去。”
世外高人总是高深莫测一些，众人不敢碍眼，生怕阻了道，拔腿往外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