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派的事让柳暮寒和沈星寒都来不及考虑自己的事。
确认赤阳派的人就在山脚蠢蠢欲动, 两人商量过后，依然决定共同讨论要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其中最后话语权的人莫过于古怪老人。
赤阳派与古怪老人的恩怨才是导致整件事发生的起因。
“我若是想要彻底摆脱赤阳派，除非这个门派彻底从江湖上消失。”
古怪老人对和平解决此事并不乐观, 在他看来，他跟赤阳派已经到了极端对立的地步, 十几年的敌对, 即便如今赤阳派愿意与他握手言和，他也不会愿意。
“据我所知，赤阳派掌门行事执着, 锱铢必较，此时绝不会容易解决。”李如意也说道，从侧面肯定了古怪老人的意见。
双方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若想要双方不再敌对，除非其中一方彻底消失。
他们自然是站在古怪老人这边，那么消失的只能是赤阳派。
在座众人，除了柳暮寒之外，其余人对于江湖的认知在某些方面是相似的。
实话实说的话，如今的他们确实打不过赤阳派，在这种情况下与赤阳派为敌绝不是明智的事，可就算这样，他们依然选择站在古怪老人身旁, 与那个江湖第一大帮派，赤阳派作对。
“赤阳派是江湖第一大门派, 这个门派里的人武功都很高吗？”
柳暮寒看向众人。
众人齐刷刷看着柳暮寒。
李如意率先开口：“你的意思是？”
柳暮寒眼神坚定：“若是以我的武功与这个门派中最强的高手相比，不知谁胜谁负？”
这几年，柳暮寒的武功一直在增进，他的武功越强, 对自己的了解，对这个江湖的了解就越深。
比如说当初他在石安城时，虽然他的武功比李如意要高，且每次对打时，他基本都能获胜，但他的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他没有把握一定能战胜李如意。
可是在药仙谷的三年，他体内的内力已经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如今的他，在面对李如意时，可以自信满满，相信自己一定能打败李如意。
面对古怪老人时，他也认为除非自己让招，否则他的胜算已经达到了十成，且他为自己设定的是伤势痊愈，全盛时期的古怪老人。
以他对江湖的了解，古怪老人已经是江湖顶尖的高手，他所接触到的高手，除了古怪老人之外，就是之前几次遇到的黑衣人，而这两人都被认为是旁人无法企及的高手。
他并没有盲目自信，只是在提出一个自己的想法，也是在咨询眼前几人的意见。
几乎是柳暮寒的话音刚落，古怪老人便站了起来。
“你的武功如何，我们打一场便知，这次我希望你能用尽全力，我需要看到你真正的实力。”
不一会儿，两人站在广场上，互相对视。
柳暮寒握着手中的剑，目光淡淡扫出。
古怪老人率先出招，剑势如风。
古怪老人的剑以“怪”而闻名，出招不见招，全靠一身内力支撑。
内力深厚如他，已经不需要用讨巧的招式才能制敌，只要是他对上的人，完全可以直接用内力压制。
这些年古怪老人之所以避着赤阳派，与他体内沉疴旧疾有关，再加上赤阳派人多势众，他总偶有几次会伤在他们手中。
但自从柳暮寒来到东鸠山之后，古怪老人体内的旧疾好了大半，身体状态几乎回到了全盛时期，如今的他自问就算再孤身对上赤阳派的人，也能有酣畅淋漓的一战，输赢胜负还未可知。
此时他的招式，换成江湖人的人，肯定要惊叹不已。
可他面对的人是柳暮寒。
事实上柳暮寒从出现在江湖上那一刻开始，他所面对的人不过寥寥数几，但就是这几个人，给他的人生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他，也一直都在用努力回馈他们，希望能受得起这些长辈们的爱护。
古怪老人攻势袭来时，柳暮寒屏气凝神，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观察着古怪老人动作中的每一寸变化，哪怕只是一点点细微的改变，也被他看在眼里。
直到，剑势到了他的眼前。
柳暮寒动了。
他甚至没有用剑，只虚虚地将手中的剑反手抵在身后，手掌探出，直接抓住了古怪老人手中的剑。
明明是招式古怪的剑势，对柳暮寒却丝毫没有影响。
古怪老人内力深厚，剑身中也被灌了内力，他见柳暮寒徒手将剑抓住，心中先是一惊，生怕伤到人，可很快，他就察觉到手中的剑上多了几分外力。
就算以他的内力相抗，也无法撼动半分。
由此可见，柳暮寒的内力已经远远超过他。
“远远”二字，可见其中深意。
古怪老人笑着收了剑。
柳暮寒见状，也收了内力，正要说话，古怪老人又是一剑刺来。
他来不及反应，只能先用内力护住自己。
古怪老人的剑堪堪抵到了柳暮寒身前不远，却再难前行半寸，好像剑尖所抵之处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档。
他尝试着用了全身的内力，可依然无法动弹。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远远”二字依然无法形容他与柳暮寒之间的内力差距，两人之间的差距早已不在同一个层次，更别提对战。
古怪老人彻底收了剑：“我输了。”
柳暮寒紧张地看他：“古爷爷，我……”
古怪老人大笑：“怕什么，难道我还会怕你赢我不成，你有如此内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生气，如今我已经知晓了你的情况，对解决赤阳派一事也有了万分信心，等赤阳派之事一了，我便随你们去石安城落脚，你觉得如何？”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柳暮寒心中的欣喜溢于言表。
古怪老人微笑着看着他的模样，抬手将手中的剑扔到一旁：“你跟暮寒比一场，我看看你的武功如何。”
沈星寒抓着突然到了他手中的剑。
“不敢比，还是不愿比？”古怪老人反问。
沈星寒握紧剑柄：“这辈子，我绝不会与我哥为敌。”
古怪老人静静看他：“若有朝一日，你必须要在他和通玄教之间选择其一，你选择哪一个？”
沈星寒毫不犹豫回答：“自然是我哥。”
古怪老人再问：“那若是有一日，你需要在你的性命和他的性命之间选择其一，你选择……？”
沈星寒再次坚定回答：“他活着！”
“不会有那一天，”柳暮寒在一旁开口，“那样的一日，绝不会到来。”
古怪老人深深地看着他，没想到柳暮寒会在这时候开口，他没有迟疑，而是继续询问：“世事无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你的武功，在江湖中几乎无人可敌，但是江湖虽大，在江湖之外的世界，谁也不知道藏着什么，你就那么肯定你们俩不会遇到危险？”
“或许会遇到危险，”柳暮寒看着古怪老人，眼中多了几分认真，“古爷爷，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能改变外面的世界如何，但是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小寒一个人做两难的抉择，让小寒不得不做抉择的那一日，绝不会到来。”
柳暮寒轻松赢了古怪老人这一点，在古怪老人眼中除了惊讶便是欣慰。
可是许多年来，古怪老人都坚定不能狂妄自大。
柳暮寒的武功再高，他跟人单打独斗的胜算再大，若是有一日他不得不面对整个江湖的高手，也有可能出现失误，出现意外。
而那时，古怪老人坚信能一直陪在柳暮寒身旁的肯定有沈星寒。
这是他开口询问沈星寒的目的。
虽然他问的问题对沈星寒相对不公平，但在他眼里，柳暮寒本来就比沈星寒要重要，他更愿意从沈星寒口中听到他想要听到的话，若是沈星寒回答的不好，他也要早做准备。
他不想看到一个可能对柳暮寒不利的人陪在柳暮寒身边。
最终，沈星寒的回答让他很满意。
然而柳暮寒所说的话，也让他很意外。
柳暮寒没有说他绝不会遇到危险，没有说他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他的回答是，绝不会出现让沈星寒一人承担两难抉择的状况，他很清楚在那时抉择的人会有多痛苦。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抉择很难，很痛苦，那就让那样的抉择永远都不会出现。
古怪老人心里琢磨着柳暮寒话中的意思，突然长叹一声，眼中多了几分笑：“你们之间的感情，确实比我想象中要好的多，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勉强，即便真有一日你们面对强大的无力反击的敌人，我相信你们一定也能很好地面对。”
沈星寒深深地看着柳暮寒的侧脸。
刚才柳暮寒所说的那番话，被他藏到了内心深处，似乎这样，他的耳边就总能想起柳暮寒所说的每一个字。
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柳暮寒一直都是信守承诺的人，他从未怀疑过柳暮寒会不会抛下他一个人，只是有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试探，总是忍不住忐忑。
他们已经长大了，身旁的人来来往往，事情一件接一件，似乎很难回到当初在荒郊野外，也能快乐满足的生活。
他很想要让柳暮寒只留在自己一个人身旁，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石安城、药仙谷、十绝帮，柳暮寒总是会找到一些事去做，有些事特意的，有些事无意的，两人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看待这个世界的眼神。
柳暮寒是温柔的，而他，是冰冷的。
冰冷的世界，唯有眼前的人是暖色。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