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来人是柳暮寒后, 木堂主心中大骇。
他还记得三年前自己诊过的脉息,明明是经脉尽断之相, 按理说绝不可能修习任何内力, 如今再看, 柳暮寒的内力在江湖中也能在中上水平。
他心中警惕, 退到一侧静观其变。
黑衣男人内力深厚, 即便是木堂主与他对战, 也落于下风。
柳暮寒突然袭来, 挡住黑衣男人对木堂主的攻击, 让黑衣男人措手不及。
几番对抗间, 黑衣男人用内力抵挡, 见柳暮寒内力并不算深厚, 木堂主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剑法比之前凌厉许多, 无论如何,他今日定要将这些人统统留在木莲镇,绝不能让人将木莲镇的消息透露出去。
论内力, 柳暮寒不过学了三年, 修至如今地步,已是常人所不能及。
他若是碰上木堂主, 许是能分个胜负。
可眼前的黑衣男人无论是阅历还是内力都远在柳暮寒之上。
不管是黑衣男人还是木堂主, 都认为柳暮寒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木堂主一只手握着扇子,另一只手压着伤口,警惕地看着两人的每一个招式, 他对柳暮寒心生警惕,认为三年前他受了蒙骗,可即便如此,柳暮寒既是为了帮他才现身,他定然不能置身事外。
他在等,等一个契机,等到柳暮寒将要落败时再出手。
这一等,便等了几十个来回。
木堂主眼中的震惊比之之前见柳暮寒出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看两人的内力,柳暮寒明显不敌,便以为柳暮寒很快就会落败,谁曾想过了几十招之后,柳暮寒不仅没有落败的趋势,竟然越打越顺,这是为何?
木堂主不再盯着黑衣男人的招式动作,仔细看柳暮寒的招式,这一看,倒真让他看出了一些名堂。
诚然,柳暮寒的内力比不上黑衣男人,但他的剑法招式却极为精妙,甚至他还能够根据黑衣男人的招式转换剑法,逐渐形成了克制之效。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身古怪的轻功,每次黑衣男人袭来,就要刺中他时,他都能用这身灵巧古怪的轻功躲开,再加以反击,这样一来,落于下风的人便成了黑衣男人。
这般精妙轻功,黑衣男人还只是应对慌乱,若换成是他,恐怕要落败。
木堂主想着,看着柳暮寒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好奇。
眼下的情形不仅木堂主预料不到,就连黑衣男人也预料不到,他一开始以为两人内力相差如此之大,他必定能轻松打败柳暮寒,并将他杀了,可如今却变成了胶着战,再这样下去,他甚至还有可能会输。
黑衣男人想着,招式动作逐渐变了。
木堂主看见,抬手划开扇面,扇形变幻,他手中多了几枚梅花形状的暗器。
挥手之间,暗器击出。
黑衣男人本可以全部躲过,然而眼前还有一个正在与他交战的柳暮寒,他可以躲过暗器,却不能躲过柳暮寒的剑。
黑衣男人一个闪身,躲过了大部分的暗器,身上也被刺了一剑。
他从怀里掏出两枚墨丸,在面向柳暮寒的方向和木堂主的方向各砸了一枚。
瞬间,几人眼前烟雾缭绕。
柳暮寒在原地站定,垂眸聆听,倏然剑光一闪,转身往后刺去。
剑刃刺过皮肉,暗器冲着他的面部而来。
暗器汹汹,眼见要近身,若是暗器中有剧毒,即便只是划破皮肤,也能见血封喉。
不得已,柳暮寒只能抬剑挡开暗器。
高手对决,胜局往往只在招式之间,柳暮寒深知此番道理,一直有所警惕,只是暗器袭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感觉到新的攻击。
烟雾散去,黑衣男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木堂主走近,面上震惊不已:“他竟然跑了?什么名门正派,我看是缩头乌龟!”
柳暮寒收剑,回身拱手:“木堂主。”
木堂主面上带笑:“不敢当,你功力深厚,我自愧不如,只是没想到我这么一把年纪了,竟然还会受你欺骗,若不是今日偶然遇见,恐怕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你竟有如此实力。”
柳暮寒一听,便知道木堂主说的是三年前的事。
他当时确实隐瞒了一些事,却并没有欺骗,经脉尽断是真的,毫无内力也是真的,他只是没有说明自己曾经练过一些招式。
“木堂主,三年前事发突然,来不及深聊,不过我当时所说句句属实,”柳暮寒连忙说道,“不知道木堂主可否记得在石安城中,有一株天山雪莲?”
木堂主自然记得,他对柳承志早有不满,听闻柳承志去石安城便是为了寻那一株天山雪莲,便叫人关注着,想着等柳承志一拿到天山雪莲,便动手夺宝。
可他万万没想到柳承志竟没有从石安城城主手中拿到天山雪莲。
他还记得当时他对柳承志并不信任,猜测柳承志是为了确保天山雪莲的安全才加以隐瞒,后来仔细确认才知道,柳承志手中真的没有天山雪莲。
据说在柳承志去城主府之前,石安城城主冯予便将天山雪莲交给了旁人。
听闻天山雪莲有蕴养经脉之效,对于经脉受损之人效果奇佳,柳承志想要找到天山雪莲,便是为了他家中的儿子。
想到这里,木堂主突然回神,震惊看着柳暮寒:“你是说那株天山雪莲,你别告诉我当时石安城城主府中的天山雪莲被你服用了?”
“正是如此,”柳暮寒点头,“想必木堂主还记得当时我与你说过的事,那是石安城有些乱,我被李叔安置好,李叔看我经脉,说是我的脉息并不像真正经脉尽断之人的脉象,便带我去了城主府,求了那株天山雪莲。”
木堂主神色惊疑:“你与那李如意很熟?”
柳暮寒摇头又点头,实话实说:“当时不熟,如今很熟,我服用了天山雪莲之后,便一直在城主府住着,李叔和李爷爷一直教导我修习内力,前些日子总算有些小成,这才离开石安城。”
木堂主观柳暮寒的模样,并不像是撒谎骗人。
可他说的若是真的,他便是在短短三年内修习了如今这般内力。
才短短三年。
他竟然打不过柳暮寒了?
木堂主仔细回忆之前的事:“不对,你说你的内力是跟李如意学的,如今的你有这般内力,我便当你天赋惊人,你的剑法和你的轻功难道也是跟李如意学的吗?据我说知,李如意的剑法平平,方才便是他亲自前来,也不可能打过黑衣男人,你让我信你,也该有个说的过去的借口。”
说着,木堂主的眼神逐渐锐利。
若是换成旁人,他绝不会有此质疑。
一则对方的武功比他高,若是不小心激怒,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二则大多数武林中人,特别是武功高强之人脾气都不会太好,被人质疑,还是被比自己还要弱的人质疑,面子上怎么都过不去,必定会大发雷霆。
三则是他私心希望自己没有被骗,毕竟三年前他是真的关心柳暮寒,甚至当年离开石安城之前,他还叫人找过柳暮寒兄弟俩,想着兄弟俩孤苦无依,将两人带回教内也可,只是没能找到,后面又有李如意咄咄相逼,他才带人匆匆离开。
这三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柳暮寒兄弟俩如今的安危,可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在这般场合再见。
且再见时柳暮寒已今非昔比。
柳暮寒却没有那么多心思,木堂主问了,除了不能说的,他都如实回答:“我的剑法很杂,有一些是跟李叔李爷爷学的,还有一些是看了冯叔的藏书自己摸索了一些,还有早年跟古爷爷学过一些,至于轻功,是跟赵叔学的。”
木堂主瞥他一眼:“你说了这么一串人,也没有个名姓,你是让我从你这堆叔爷中猜出这些人都是谁?难道他们都是江湖中成名的大侠客不成?”
柳暮寒有些为难,其他人倒是好说,但是白面书生和古怪老人都提过让他不要在江湖上提起他们,也不要说跟他们学过武功,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提,可既然他都答应了,自然要信守承诺。
不过前面几个他可以说。
柳暮寒认真道:“李爷爷是李叔的父亲,冯叔是石安城城主,古爷爷和赵叔都不让我提他们的身份,抱歉,木堂主。”
木堂主揣测几分:“你口中的李叔是李如意,他的父亲……他父亲是早已退隐多年的‘三不管’李丰收,至于你说的冯叔,是石安城城主冯予,听闻他早年曾大量收集江湖中的剑谱秘诀,你的内力在短短三年内便如此深厚,天赋确实不错,靠那些纸上的剑谱能自学,确实也不奇怪……”
想到这里,木堂主几乎已经消除了对柳暮寒的怀疑,也不再管柳暮寒口中古爷爷和赵叔的身份,他之前相岔了,只想到了李如意,忘了李如意背后还有一个李丰收。
若是有李丰收在,他见柳暮寒天赋过人,找江湖中人简单教导也无可厚非。
得出这般结论,木堂主笑着摇头,拍了拍柳暮寒的肩:“没想到三年前还毫无内力的你,竟也能走到这般地步,只是你的警惕性确实低了些,怎么我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
柳暮寒面露茫然,他并没有和盘托出:“木堂主,古爷爷和赵叔不让透露身份。”
“嗯……”木堂主没有理会,转移话题反问道,“你先前学轻功学了多久?跟你口中那位赵叔学了多久?”
柳暮寒微愣,继续实话实说:“跟李叔学了三年,跟赵叔学了三日。”
两日多,应该也能算三日吧?
木堂主盯着他看了许久,蓦地回身,从一旁捡起一把剑:“你来,我们打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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