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只要你将东西交出来,我们便饶你一命。”
雪山之巅,武林中人聚集于此,手中握着刀枪剑戟,虎视眈眈。
站在峭壁旁的男人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只嘴角露出一丝讽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儿?所谓的武林正义人士,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人群中一人握着剑上前一步,举起剑面向对方:“你作恶作端,此时何须多说废话,若是不将东西交出来,休怪我等不客气。”
“不客气?好一个不客气!”男人冷哼一声,“你们为了一己私欲,枉顾人伦,柳门主为此竟愿意大义灭亲,在下实在是佩服。”
被喊到的柳门主脸色一白,目光飘飘然落在被男人拎在手里的小孩身上,不过七八岁的小孩,身上穿着月白色的华服,清澈的眼神静静地落在众人身上。
他是魔头手中的人质,可遇此情形,竟也不哭不闹。
柳门主的眼神这一瞟,旁边的武林人士瞬间倏然出声:“柳门主,不可心慈手软,若是今日让这魔头逃脱,他日必成我武林大患,届时尸横遍野,你难道要一力承担?”
“是啊,柳门主,这小孩不过是你两年前捡来的养子,听说他在被你捡来之前一直在外乞讨,运气好才享受了两年的荣华富贵,便是今日意外离世,也是他的福气。更何况,他此时与魔头站在一道,若是能与魔头一同离世,也算是救了天下之人,算是大功德,转世后必能投身于富贵之家,享来世之福。”
如此狡辩之说,便是与他同行之人,也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可大敌当前,最要紧的还是面对大敌,便是他这话不对,旁人也不会多说。
被魔头抓在手里的小孩依然平静,仿佛将死之人并不是他。
魔头倒是对小孩有了些兴趣,拎起来看着他的眼眸:“小孩,你听到了没?那个乌龟派的臭蛆虫想让你去死呢?真是失策,之前见你与那柳门主有几分相似,便认定你确是他之子,没想到你不过是区区一个养子?”
小孩嘴唇微张,想说些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犹豫片刻后仍闭嘴不言。
小孩不说话,对面的武林人士倒是有话说。
“什么乌龟派,我派乃玄武派,你这魔头,岂可对我派祖师不敬?”
说着,他提刀上前,便要直接动起手来。
可他的刀刃还未到近处,便被一道劲气煽飞,跌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魔头嗤笑:“这点本事,也敢对本尊动手,你们乌龟派果真个个都是乌龟王八蛋,也不瞧瞧自己长了个什么龟样。”
其余人本也想动手,可瞧见玄武派的人被煽飞,意识到魔头或许还有一战的余力,都有些瑟缩不敢上前。
有一武林人士冷冷地笑着:“只管耗,这魔头内力几乎耗尽,又身受重伤,我等只需将此处团团围住,魔头必无法逃脱,届时必定会成为瓮中之鳖,任我们处置。”
雪山之巅天气极为寒冷,便是穿着一身厚实的棉衣,也仍须遭受寒风刺骨。
武林中人一身内力,为了避免手脚被冻僵,只能用内力相抵,只是魔头就在眼前,他们不敢用太多内力,只是悄悄将内力凝在重点部位,护住己身。
在场众人,唯独被魔头拎着的小孩毫无内力,只能生生遭受冰冷刺骨的疾风。
不过撑了一会儿,小孩便昏昏欲睡。
魔头感觉到了小孩的身体逐渐软下,低头一看,神情复杂。
与对面那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相比,这个小孩或许是此间最无辜之人,无人在意他的生死,也无人在意他的冷暖。
魔头确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只是为了不在这群伪君子面前丢尽面子,他一直强撑着站立。
之前击飞乌龟派那人时,他已耗尽内力,此时若有人再敢上前,无需用力便可轻易擒住他,只可惜这群伪君子一个个都变成了缩头乌龟样,竟是谁也不敢率先上前。
魔头在心底冷笑一声,想他骄傲一生,自认天下无敌,此次出关,只想与天下武林人士光明正大打一场,谁曾想遭受暗算围攻,要落得一个凄然的下场。
终究是他过于自负,不知自封仁义正派的这些武林人士耍起阴招来原来比他们魔教之人还要阴损。
也罢,或许是天道因果。
魔头将手里的小孩放在地上,伸手成爪,落在小孩的头顶。
已经许久未有动静的武林人士齐齐握紧手中的武器。
魔头冷哼一声:“你们想要的,终将功亏一篑!”
话音落下,魔头的手上猛一用力,将多年修得的气自头顶灌入小孩体内,又将他得到的东西通过气导入小孩的丹田之中,隐匿于经脉之下。
有人想要动手,剑一挥出,便受了阻碍,宝剑拦腰折断,落在地上,软绵绵地陷入雪地之中。
其余人看着魔头的动作有些眼热,也想动手,可动起手后与之前那人无异,手中的兵器不是被震走,便是被震断。
此时小孩体内似有火炉在燃烧,在这雪山之中,身上竟冒了真火。
似乎是几息之间,又像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魔头猛地松开手,整个人往后踉跄几步。
对面的一位武林人士举起手中的兵器,不曾想竟然突破了屏障,心里大喜,举着兵器往前冲去,势要拿下魔头。
却见魔头仰天大笑,提起地上的小孩往武林人士的身后砸去,脚下用力一踩,踩下一半的岩石。
岩石随着积雪一同坠落,站在岩石上的许多武林人士毫无察觉,也随着岩石一同落下。
回神的武林人士费劲千辛万苦,甚至有人不惜以同门的身体作为支撑,将自己送上了安全之地。
惊恐的尖叫声和魔头诡异的狂笑声同时在许多人耳边回响。
留在山巅的不过之前的三分之一。
“魔头罪该万死!”
有人带着势要与魔头一决雌雄之气怒吼,双脚却毫无向前之势,反而往后退了几大步。
有人俯在山巅旁,向下大喊:“师弟!!!”
也有人瘫软在一旁:“师父……师父也坠下去了……”
今日在此的众人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侠士,都是门派精英,如今却陡然少了三分之一,让人忍不住心生悲凉,可内心深处,却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柳门主也活了下来。
有人瞥到了柳门主的脸,突然想起什么:“那小孩!”
众人纷纷回身,看着不远处摔在地上的小孩。
眼疾手快之人已经快步上前,紧紧抓住了小孩的手腕,许久,才怅然出声:“可惜,经脉尽断。”
旁边围着的一群人皆松了口气,又觉不妥,关切询问:“他的身体可有碍?”
那人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身体无碍,只是这具身躯以后再也不能习武,怕是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平民百姓,柳门主,你就将这小孩带回家去吧。”
柳门主神色晦暗:“当真经脉尽断?”
那人点头:“是啊,那魔头定是将什么东西给了这小孩,可却忽视了小孩的身体脆弱,承受不住他给的东西,反而使得小孩体内的经脉尽数断裂,便是有神丹妙药,也无法修复。”
一旁有人叹气:“可否让我看看?”
最先冲上去的人起身离开,其余人纷纷上前,轮着给小孩验脉,得出的结果与第一人无异。
“经脉尽断,丹田破损,这身体怕是只能再多活十年,养的好或许能多活几年,柳门主节哀。”
在场的武林人士一一确认之后,收起心底的哀痛,又提了另一件事。
“我等众人在此地与那魔头大战三百回合,最终魔头被杀,可我方也损失惨重,我派师门大损,在下还要回门派收拾残局,不便久留,告辞。”
“我也告辞了,后会有期。”
“诸位后会有期。”
武林人士一一离去,最终只剩下柳门主一人。
他瞧了瞧地上的小孩,单手将人抱起,低声叙说:“寒儿,不要怪爹心狠,你的资质本就比不上风儿,爹只能舍弃你。”
柳门主没有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的小孩睫毛颤了颤。
两年前。
“瓜娃子,听说你亲爹来找你了?”
“瓜娃子?你以后是不是要发达了?”
“瓜娃子,你去亲爹家里是不是能天天吃上肉?”
“瓜娃子,你是不是高兴傻了?”
……
破庙中,身上又脏又破的小孩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紧紧抓着一只黝黑且满是皱纹的手:“爷爷……”
老人挣扎着睁开浑浊的眼睛,颤颤巍巍地说话:“地瓜,你亲爹来找你了,爷爷终于可以放心去了,不要怕,那是你亲爹,只是你小时候不小心走丢了,回了家,你一定……一定能过上好日子,爷爷很高兴,很高兴……”
老人的手逐渐冰凉。
小孩跪着上前,伏在老人身上,放声大哭:“爷爷……爷爷你不要走,你说会一直陪着我的,爷爷!!!”
……
“那不过是一个老乞丐而已,不是你的爷爷,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听好了,我是你爹,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逍遥门柳家的二少爷,你叫柳暮寒。”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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