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算是再慢，也会向前去。
凌若云不知道自个在哪儿坐了多久，才昏昏沉沉的有些睡意袭来，可这样的姿态还没有持续多久，又被大厅之中传来的一阵喧闹之声给吵醒了过来。
起身来得很匆忙，他心中有事，自然不可能多做耽搁，正准备穿上外衣，却发现压根没有衣物的踪迹，心惊之下才发现，自个昨晚上压根就没有脱下来，他有些尴尬的轻笑了一下，整个身形也再没有半点的停顿。
房门之外，是栏杆！
而透过栏杆往下望，视野足够的开阔，只要是大厅之内发生的事情都看得极为清透，而此时，正好遇到了从隔壁房间冲出来的方文卓。
“凌兄，你没有什么事吧，昨晚上睡得可好？”
方文卓率先的开了口，他长年住在北邙山中，养成了这种早起的习惯，那怕睡得再晚，也会在固定的时间清醒过来。
当然，他问得不过只是一句废话，但有的时候这种废话却不得不说，他第一眼看见凌若云的时候，就已经能从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那格外憔悴的面容看得出来，这个人失眠了。
凌若云努力的打了打精神。
他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只觉得他周身上下无处不透着一种精神劲，这让他感觉到无比的羡慕，曾几何时，自个也不是这般模样吗？
“还好吧！”
这回答有点儿违心。
一个人越是想要去掩饰点什么，那姿态就显得越慌张。
好在方文卓似乎压根没有在意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了大厅之中，此刻那里已经恢复了它该有的平静，除却了缓缓而来的店小二，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异样。
这也很正常，太早了，绝大部分的人都还没有苏醒过来呢！
“客官，打扰你们清梦了，实在是对不住！”
店小二还没有完全的走到他们的跟前，便已经开始赔礼道，他的手里面拿着一个大木桶，桶中装有一小半温水，在这个清冷的早晨散发着缕缕的热气，一条已经有些发黑的抹布斜搭在他的肩头。
显然，这是要趁着早上绝大部分住客都还没有睡醒的时分打扫一番，否则，等人多起来了，有些事情就麻烦了。
客栈之外，有些薄雾，透过门窗之间的嫌隙冲着屋里透了进来。与大厅之中昼夜不息的灯火辉映在一起，还真有几分清晨独有的味道。
这个时候，又有什么能够打破这宁静呢？
凌若云自然不知道。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没，没什么的，小二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像很喧闹的样子？”
“倒霉得很，小的刚好在后院烧完水，然后就去打开店门，开始清洗大桌里的桌凳，向来都是如此，并没有不妥，可今儿个事还没有做到一半，却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个算命的，非要说小的要发一笔横财！”
店小二又缓缓的走近了几分。
对方已经问了这话，离得远了未免显得不太礼貌，他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水桶，有些气喘，所以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有些缓慢。
“拽着我要赏钱，你说这不是来闹事嘛，小的我就是一个店小二，靠着端茶倒水忙里忙外的勾当在这个世道里勉强的混一口饭吃，不饿死就行，那还有什么财可发，这不是无缘无故的跑来消遣小的又是什么呢？”
方文卓看着眼前这个人，那种只顾着自个喋喋不休的抱怨，没完没了的，这心中自然有点儿不耐烦，顺手丢了一锭银子出去：“你呀，就别再抱怨了，大清早的也不怕触了霉头！”
那一锭银子，少说也有十两，可是一般人家好几年的收入啊。
当然，这点对于方家来说，的确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是方文卓这样的人，常年生活在世外深山之中，又那里知道这世间人为了这东西所付出的艰辛呢？
店小二算是意外的得了这一锭银子，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整个脸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乐得就跟朵牡丹花似的，凌若云也是一脸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他原本没有想去插话，却突然间呀的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就连那正准备转身的店小二，也被他硬生生的叫了回来：“小二哥，你刚才说的那个缠着你算命的，现在在那里，你可知道？”
“怎么，客官？”
店小二有些不止所以然。
他见对方的眼神停留在自个手中的银子上，下意识的将那东西握紧了几分。
但这跑堂迎客干惯的主，做的就是看人脸色，猜人心思的勾当，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是什么呢，整个人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
“那个算命的啊，我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你让我想一想，哦，对了，他呀，现在多半还在鸾凤阁呢？”
“鸾凤阁，那是什么地方？”
凌若云可不知道，他的目光，一下子转移到了方文卓的身上，好吧，这样的举动似乎有点多余，因为对方眼里露出来的也是一副疑惑的神色。
店小二倒是耐烦得很。
毕竟眼前这两位，对于他而言，可不是一般的金主，随手都能甩出这般银锭，不是官宦也是富贵人家。
“客官，你可有所不知了，这鸾凤阁可是嘉州城里最大的赌坊，一大早的就是人山人海啊，呀，要是去得晚了，恐怕就没有位置了，像二位这样的身份，倒也可以去那里玩个尽心！”
“呵，这算命的倒是有趣哈，难道他这是要去赌坊给人算大小，论输赢不成？”
方文卓心里面觉得有些好笑，这言语之中，也多了几分调侃的味道，店小二那思索过这些，他顺着方文卓的话就往下面说了去：“爷，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多了，要说到这赌坊啊，最忌讳的就是江湖算命的！”
“忌讳？”
“嗯，是忌讳，倒不是因为他们真能看穿什么，看到什么，只是觉得凭运气的事，让这样的人一搅和，多少有些晦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