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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哥谭之子

    哈琳对小丑的命令摸不着头脑, 后半夜都没能重新入眠,一直在揣测小丑要干什么。

    第二天她带着一双苦思冥想出来的黑眼圈去上班, 并找时间问候她在韦恩集团的“朋友”。

    天真的男人是韦恩旗下制药公司的高管, 从德克萨斯州升职到总部来的男人一开始极其不适应哥谭独特的生活方式, 直至在一次街头抢劫中救了落单的奎泽尔医生,作为报答哈琳奎泽尔带他熟悉哥谭。自此他们成了关系有些暧昧的朋友。

    他完全想不到纯真可爱的奎泽尔医生是个高超的骗子, 而他与哈琳的偶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她唯一的目的只有韦恩集团内部的那些难搞到手的处方药而已。

    为了那些药物, 哈琳一直忍受着男人各种大男子主义,控制着别让自己一拳打爆这男人的狗头。

    当然, 爹性沁入心肺的男人也不是完全不会说人话。他曾在法国料理的餐桌上对哈琳表示, 哥谭很独特,不只是是城市, 连哥谭人民都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哈琳心中发笑, 面上还装成弱智, 弱弱地说:“我不明白。”

    男人很愿意在哈琳面前侃侃而谈:“诶呀,这很容易理解的啊哈琳,你在大街上放眼一看, 基本上谁是哥谭人谁是外来人一眼就瞧出来了。德州人经常为自己所具有的,不同于别的州的气质而自豪呢,把一个德州人扔到别的州去, 你一瞧就知道谁是我们德州孕育出来的孩子。可我看哥谭人比德州人还显眼呢。哥谭的孩子有一种……嗯……独特的气质, 独特, 和独特。”他找不到合适的词, 只能不断用德州口音囫囵地重复着“独特”这个词。

    “……神经质?”哈琳忍不住提醒。

    “对!你看只要是哥谭人,甭管男人女人,哪怕是有钱人家的富太太多少都有点神经质呢。”男人瞥了她一眼,道,“你其实也有点,哈琳。”

    哈琳有点惊讶,为了对方那个小脑袋居然还能察觉到这点。

    哥谭人民都是神经病这点不用男人说,她很早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当然也有病得没那么重的,可惜不是早早死掉了就是早早地逃离了这间大型精神病院。于是只剩下一群病得最深的疯子,在牢笼里自相残杀。

    “但也不止。”对方又出乎意料地说,“你们身上还有一股子劲头,跟无时无刻都要跟什么做抗争似的,你们不像是和平年代的人,倒像是战争中长大的。”

    哈琳惨白地笑了笑,故作娇嗔:“天啊,我不想听到什么战争,什么抗争,听着就累,咱们就不能聊点别的吗?——今天我在大街上遇到一只小猫,他可真可爱。”

    于是话题就被她岔开了,男人也再没说起过这件事了。

    哈琳糊弄了对方一通,用甜言蜜语把对方哄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得到对方的保证,会想办法多弄点那种药。

    好极了,一项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只要等到下班再去找小丑就行了。

    ——哦,说得倒轻松,这才是最困难的部分。

    哈琳颓废地趴在办公桌上,叹了口气。

    因为她最主要的病人小丑目前不知所踪,她照旧去双面人、谜语人、急冻人、稻草人、泥面等等各种危险人物的病房门口巡视一圈,并假装私下里不认识其中几个尤其危险的人物。

    运气好的话,她一天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运气不好的话,大概就是这个点蝙蝠侠冷不丁地会从不知道哪个地方跳出来。

    作为面对小丑存活得最久、目前看来——至少是表面上——没疯的心理医生,每周见蝙蝠侠两三次,然后被他审讯已经成了日常,就跟什么变态爱好者的小约会似的。

    不过最近约会的次数明显有所减少,盖因由小丑已经三个月没出现在阿卡姆了。

    小丑还从没逃窜这么久过呢,她是说——自打蝙蝠侠出现之后就没有过了。

    他没消失,地下、街头巷尾一直流窜着他的消息,或真或假,他也时不时出来小打小闹一下,但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

    这很奇怪,小丑总是会忍不住搞个万众瞩目的大事件,越大越好,观看的人越多他越高兴,然后被蝙蝠侠送进阿卡姆,再逃出来,总是这样。

    蝙蝠侠当然不想看到小丑那些恶趣味的重磅礼品,但时间拖得越长,他越觉得小丑在谋划什么更大的恶作剧,他便越不能心安,对小丑的调查越发缜密。

    哈琳比他更靠近小丑,奇怪只多不少:j太反常了,他到底要干嘛呢?

    怀揣着疑问,她摸到了小丑给她的秘密地址。

    哈琳穿着印花长袖,穿上套头衫和牛仔裤,背着双肩背,鼻梁上架着一副红色粗框眼镜,俨然一个青涩女大学生。她甚至还恶趣味地梳了一高一低两个双马尾,更显稚态。小丑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勉强满意。

    她有点拘谨。

    “j,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

    小丑的口气听起来兴致不高,对哈琳不以为意,好像让她打扮成个学生的样子只是突发奇想,见过了就算完事了一般。

    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正当哈琳这样想着,忽然听到小丑说:“萨莫弗莱克回来了。”

    萨莫原本赤脚盘坐在沙发上,腿上盖了张毯子,百无聊赖地吃着薯片看着新闻。开门的声音准时准点地响起来,先是钥匙插进孔洞里的声音,然后是锁芯转动发出咔吧一声,劣质的门转动时的吱呀刺耳声。

    “萨莫。”亚瑟的声音随着响起。

    萨莫没说话,因为她还在生气,不想理他,只翻了个白眼,把剩下的薯片碎末一口气倒进嘴里咀嚼。

    “萨莫。”他又唤了她一声,说,“瞧瞧谁来了?”

    有人来了?萨莫一下转过头,自打张开眼她还没见过亚瑟之外的人呢。

    亚瑟走进来,露出身后的人影。稍显稚嫩的女人有着一头灿金色的头发,可爱的蓝眼睛和一个漂亮的脸蛋。

    莉莉?!

    她猛地站起来,马上意识到不对,莉莉已经死了,所以这是哈莉!

    “天啊,哈莉!你都这么大了!”她惊呼一声,扑过去抱住她,上看看,下看看,怎么看怎么满意,嘴角咧开得合不住。

    被萨莫抱住的哈琳还在发懵。

    萨莫弗莱克回来了。

    哪怕哈琳自己亲眼看见了萨莫,甚至被她抱住怀里,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件事。

    十三年对她而言是个太长久的概念,七八岁的童年已经久远到好似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没有真实感。她所能记得最久的感情是在小学门口等到夕阳下沉,等到星夜亮起,可谁都没能等到的惶恐。

    “萨莫……?”她对自己亲口叫出的名字都有点陌生了。

    “哦天,哈莉!见到你我可真高兴!”萨莫大笑着拉着她往屋子里走。再见哈琳的喜悦甚至使她对亚瑟的不满暂时消失了,她转过身抱了一下把哈琳带来的亚瑟。

    抱着她的肩,亚瑟在萨莫看不见的角度诡异地笑着扫了哈琳一眼。

    哈琳这才从发懵中醒来,想起来小丑交给她的人设和剧本。

    “萨莫!”她笑着亲昵地挽着萨莫的胳膊,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蹦哒着,“我可太想你了,甚至连你的派都想!我们上次说好的苹果派呢!快拿出来!”

    萨莫果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提自己根本不记得了,她心虚地表现出一点愧疚,忙道没想到她今天会来。反正哈琳也不是真的想吃萨莫的黑暗料理,她也就轻易地放过了萨莫。

    见到哈琳的萨莫很兴奋,是她自打睁开眼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亚瑟一面笑着一面怒火奔腾,萨莫发现了只当自己不知道,哈琳也发现了却也得装作不知道。

    他们一起吃了饭,一起坐着聊了一会,萨莫问了很多她在学校的事情,哈琳被目不暇接的问题有点问住了,绞尽脑汁勉强全都答上了。眼看时间晚了,萨莫还有那么多话想跟哈琳说,想拉哈琳留下来过夜。

    且不说想不想的问题,哈琳主要是不敢,j的目光已经非常可怕了。她推脱自己已经和男朋友约好了,干脆地告辞。

    送走哈琳后,萨莫的脸一下就拉下来,面色凌然,瞪着眼睛责问亚瑟:“干嘛对哈莉那么凶?”

    “你这可就冤枉我了,萨莫。”亚瑟做出委屈的神情,那表情好像他真的蒙受了冤屈一样真。

    萨莫冷哼了一声,眯着眼审视他。亚瑟怎么会突然把哈琳叫过来,她怎么都想不通。这家伙连她多提了哈琳几回都会跟她闹别扭呢,

    “你总该消气了吧,萨莫?”

    “一码归一码的,只要你还打算把我关着,我就不可能消气。”

    “well——”亚瑟无可奈何地表示,“那我也只好看着你生一辈子气了。”

    萨莫气地牙痒痒,要不是这个人是亚瑟,她早把意图明显的男人捶爆了。

    但谁让这个人是亚瑟呢。

    帕米拉·艾斯利,aka毒藤女,比起人类她更像一株植物,她的根深扎于哥谭地下,无限延伸,她的身体是健壮的躯干,头发和四肢都是分叉,所有的植物都是她的好友、她的一部分、她的延伸。她卧于森林,身攀鸟虫,颤抖枝叶,呼吸空气,沐浴日光醒来,盖着月光睡去。

    可令人沮丧的是,她毕竟还保留有人类的特质,人类的外形,人类的思维,她也需要人类的社交。她在城市里需要一个住所,只为了能让她的人类朋友能找到她。

    比如今天,她从黑帮枪火下救下一株快要枯萎的植物,连忙带着她回到自己农业装备齐全的家里。

    她一走进来,立马发现自己家里有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没开灯,在黑暗中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一声不发,让她无法判断对方的身份。

    帕米拉把怀里的植株抱着更紧一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门旁的电灯开关。

    啪啦,光照亮了整个屋子,也照亮了沙发上的女人。

    “哈莉——!?”帕米拉不可置信地看着沙发上的哈琳。

    哈琳听到这声呼唤,抬起迷茫的脸,茫然地看着帕米拉。

    从j那里离开,远离了j对她的影响,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回来了——萨莫回来了!

    那些她以为自己忘记的记忆又回到了她的脑子里。

    天啊,j也曾只是亚瑟而已啊!

    那个会贿赂她帮忙瞒着萨莫不好事情的亚瑟,那个会给她开家长会的亚瑟,那个被人注视久了就会不好意思的亚瑟。

    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她只是在那一天,一如往常地去上学,萨莫早上还答应带她去娱乐园玩,带着康复的潘妮和亚瑟,一家人一起,她们还约好了要嘲笑亚瑟,因为他一定会在做云霄飞车的时候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心里想着这件事,她是那么地高兴啊,甚至还画了一张他们一起在游乐场的涂鸦。

    可为什么就没人来接她呢?

    她没等到潘妮和萨莫,因为她们在那天死去了。

    但亚瑟呢?

    为什么亚瑟就这样消失了呢?

    帕米拉瞧着着魔一样的哈琳,连忙把手上的植株放下去查看哈琳的状况。

    “哈莉,你没事吧?”她用手拍了拍哈琳的背,“发生了什么?”

    哈琳怔怔地看着她,蓝色的眼睛像是穿透她在看她身后。

    “她回来了……”

    “谁?”

    哈琳笑了,“她,他,他们……”

    话音突然止住,她又想到j让她准备的药物,和萨莫从没走出去过的家。

    “我得……我得走了,帕米拉。”她忽地站起来发梦一般说。

    “哈莉?”帕米拉被她搞得摸不着头脑。

    “真抱歉帕米拉,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于是就来找你了。”

    “我没事,但你还好吗?”帕米拉皱起眉头,“小丑对你做了什么吗?”

    “哦,不,不——”哈琳微笑起来,预告似地说,“是我马上要对他做什么了,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