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 整个身体颤抖着。
萨莫面露不忍, 向前迈了一步, “亚瑟……”
亚瑟下意识后撤一步。像是要逃离她的呼唤, 他扭身跑了。
萨莫慌了，她急忙想追上去，可手里还拉着布鲁斯。
她匆匆松开布鲁斯稚嫩的小手, 吩咐道:“布鲁斯, 去跟玛莎说我先走了。”
被甩下的布鲁斯迷茫地眨眼, “但是……”
“听话布鲁斯。”
“你的包呢？”
“回头我再来拿。”
萨莫仓促地留下两句话，匆忙地朝亚瑟消失的方向跑去。
她从韦恩庄园大门追到外面的十字路口，一路上也没能看到亚瑟瘦弱的身影。
她喘着气在街口停下，掏出手机给亚瑟打电话。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 亚瑟都没接。
她有些沮丧, 一面朝附近的公交车站走，一面给玛莎打了个电话, 然后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潘妮接的电话。
听到萨莫急匆匆的质问后，潘妮细声细调的声音畏缩地回答:“是的，今天是happy帮我送的信, 但他把信打开了。”
萨莫心里一下拱起火来，“天，潘妮!我不是说过不要让亚瑟碰这些信的吗!”
“但你不在……”潘妮意识到了什么, 因此震惊地变了话题, “萨莫, 你也看过我的信”
“看过。”
“那你……怎么会……”
“因为这不是真的, 潘妮，亚瑟不是——”
不等萨莫说完，潘妮就像是在维护她人生最后的意义一样尖声叫道:“不!他就是!没人能否认我和托马斯的感情!”
“潘妮，我才——算了，等我回去再跟你说这事”话说到一半，萨莫突然想起来潘妮身子已经不大好了，受不了惊吓，万一再磕着碰着，又该进医院了。
公交车站出现在眼前，在等公交的人群里巡视一圈没看见亚瑟。萨莫嘱咐潘妮亚瑟一到家立马通知她然后挂断电话。
她捧着电话在马路边犯了难，这要到哪去找人？
只能继续给亚瑟打电话，同时把韦恩家附近逛了一遍，亚瑟还是不接电话，后来干脆关了机，附近也没寻见亚瑟的身影。
萨莫一直在寻他，她在亚瑟常去的几个地方流荡，全都一无所获。
坏消息是当她路过满是电视整齐堆放的橱窗时传入她的耳朵的。
漂亮的梅布尔马多克斯端坐在电视前，一脸严肃地播报出地铁枪击案的新进展。
案件出现了新的目击者，目击者声称抢手在地铁上打扮得像是个小丑。
萨莫骤然将视线转到电视上，配合着新闻背景还放了一张十分邪恶的小丑图片。
她注意到不远处有两个嬉皮士打扮的年轻人也饶有兴致地注意着这条新闻，互相嬉笑着拍打着对方商量着要去买两个小丑面具。
时间对得上，形象对得上，连亚瑟的变化都有了解释。
萨莫耳朵里哄的一声，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浑身都僵直了。心头突突地乱跳，眼前晕头转向，自言自语地迸出几个字:“不……不……不可能……”
她颤抖着再次掏出手机，祈祷着亚瑟快接电话，快告诉她一切都是巧合，是她在乱想。
记忆破碎开来，渐渐显出他本来的样子。
没有约会，没有相伴，没有初遇，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妄想，他和索菲从不认识，索菲也不是headstrea，只是他把她们两个揉在一起而已。
亚瑟想走下楼，可当他走到楼梯口时就没了力气，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地让自己坐在了台阶上。他无精打采，满面愁容，双目失神。他努力抑制住泪水，用双手撑住头，也撩起头发，脸藏在暗影里，想着萨莫，想着他的妹妹尚且如此坚强，他凭什么像个懦夫一样哭泣。
可想到萨莫的一瞬间，他不由开始质疑萨莫是不是也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一个梦
一个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幻影。
一个一碰即碎的虚影。
这个想法让亚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他眼前有无数光环，忽明忽暗，楼梯一会通向下面一会通向上面。
如果萨莫都不过是一场幻梦，他还不如现在就从这跳下去。
他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吸引力，吸引他他从这一头栽下去。
就在这一刹那，他猛地想起自己还留有一些证据，可以证明萨莫是真实的。
他将手机重新开机。这才注意到，萨莫已经给他打了上百通电话。
看着萨莫的手机号码，手指放在绿色听筒上犹豫好几秒，到底还是没打出去。
如果电话那头没人接呢？如果接电话的人问他是谁呢？
亚瑟退出拨号界面，翻开相册。相册里有一张他和萨莫的合照，一张弗莱克家的全家福。
亚瑟心里的痛苦因为这些确实的证据减轻了一点，他重新大口呼吸起来。
打开邮箱，他发现自己和headstrea的通信记录还躺在那里。
他还没做好去见萨莫的准备，却忽然很像和headstrea见一见。
他给headstrea发了一封没头没尾的邮件:
“想见你。”
五分钟没到，headstrea回了他一封邮件。
“好，你在哪”
亚瑟笑了一下，站起来，往楼下走着给她发了一个地址。
萨莫收到这个地址时就在家里。
她把哈莉接回家，让她一个人在隔壁写作业，之后就一直在潘妮解释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让潘妮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摁在她的肩上，努力唤醒她的真正的记忆。
“潘妮，你只需要努力一下就能记起来。亚瑟在你去韦恩庄园之前就在你身边了，记得吗，你十八生的亚瑟。”
潘妮的表情恍惚，她很抗拒萨莫的说法。
“……不，不是的。”她拼命摇头。
“那你觉得你是什么时候生下的亚瑟”
“离开韦恩家。我一开始不知道，两个月后才发现我怀孕了。”
“那你离开托马斯韦恩后跟德文交往了几年呢？”
潘妮缩起脖子惊恐地看着萨莫。
“嘘——嘘嘘——”萨莫摩挲着潘妮的胳膊，柔声安抚她，“别怕，别怕潘妮，我不会伤害你。”
潘妮怯生生望着萨莫。
“你保证？”
“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
潘妮舒了一口气。
“现在，告诉我，你跟德文交往了多久？”萨莫又问了一遍。
潘妮小心翼翼地又看了看萨莫，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发火的迹象才努力回想起来。
“嗯……德文和我……高中就在一起了，后来我们分手了一段时间但是——”潘妮突然捂住脑袋，“天，我头好痛，我不想再回想了。”
“不行。”萨莫冷漠地拒绝，“这很重要潘妮，你必须把这一切都想起来。”
“不，别，别逼我。”潘妮哀求。
“三年前我就该这么干了，可我没有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一滴泪水从潘妮眼眶掉落。
“离开托马斯后……我……又跟德文交往了两年，然后，他就……他就……”潘妮说不下去了，胆怯地看着萨莫。
“就是这样潘妮，你离开韦恩家后和德文交往了两年他就死了。”萨莫继续劝诱，“如果亚瑟是你和托马斯的孩子，那我呢，我比亚瑟小三岁，你什么时候跟谁生的我”
潘妮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怔怔地看着萨莫。
她的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了，泪水涌上眼眶，不可置信地伸手捂住嘴。
“亚瑟……亚瑟……他……不是……不是……托马斯……的孩子。”潘妮哽塞得说不出句子，伸手抓住了萨莫的手，上下抖动了半天。
萨莫抽了张纸巾擦去潘妮的泪水。
“是的，我才是托马斯韦恩的孩子。”
潘妮深呼吸几次，止住了泪水。她柔情地注视着萨莫，轻抚着萨莫的脸，她的手很粗糙，弄得萨莫有点痒。
“你见过他了吗？”
“见过了。”
“他一定为你是他的女儿而自豪，对不对？”
“是，当然。”
泪水再次溢出潘妮的眼睛，“哦萨莫，我很抱歉，我真的十分抱歉。”
“没关系，潘妮。”
萨莫用手拭去她的泪珠，双手放在潘妮两侧，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但是现在还是一件事，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比托马斯韦恩重要多了，我需要你好好回忆好吗，潘妮？”
她的语气过于严肃，潘妮有些慎这样的气氛。
“我……我不确定自己可以……”
“你必须可以，为了亚瑟。”
“happy怎么了？”
“现在还没怎么，只要你帮忙也不会怎么样，但我需要你好好地回忆，我需要完全真实的记忆，你能做到吗？”
潘妮试着点点头。
“我，我会努力的。”
“好的。”萨莫轻轻吐出一个问题，“潘妮，谁才是亚瑟的父亲？”
潘妮颤抖了一下，眼中陷入一片混沌，像是和自己在作斗争一样，表情变来变去，一会清醒一会糊涂。
“是——是——是——”
“是谁？”萨莫轻抚着潘妮的背，柔声诱导潘妮给她一个名字。
“是……”她又瞧了萨莫一眼，痛苦地报出一个名字，“是德文。”
萨莫整个人僵硬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虐待亚瑟至今天这个田地的男人就是他的父亲？
她在过去杀了他真正的父亲。
萨莫磨着牙，迫实有些绝望了。
感受到萨莫身上的怒气，潘妮再次瑟缩起来。
就在这时萨莫收到了亚瑟的邮件。
他想见headstrea。
萨莫眼前一亮，立马给亚瑟回了邮件。
亚瑟又很快回了一个地址，就在弗莱克附近。
萨莫安抚好潘妮，立马穿上外套出发去找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