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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面一阵风从耳廓边呼呼而过,秦深觉得身体一轻,转眼已上了岩壁。

    高棱硬角,黑乌乌的石块被藤蔓勒成了碎块,每一次她都觉得自己要撞上岩壁了,却由他带着跃上了新得踩脚处。

    身影如魅,风一阵掠上。

    卫槐君并未有太多的动作,一个黑影蹭蹭就上了几丈高处,再晃一眼人就没影了。

    霭宋仰着头,随后伸手在额前打了一个小棚,感叹啧啧两声。

    水眸回神,向身侧的太簇抛去一个笑意媚眼,不怀好意地笑道:

    “怎么办兄弟,要不你背我?”

    太簇黑着一张脸,觉得自己跟霭宋实在不对付。

    他眸光霍然,小火苗忽明忽暗。

    身后的酉苏无奈一笑,鼓劲似得拍了拍太簇的肩,随后擦着他的肩头走过,唇语呢喃一句:

    “你们慢聊,我先上去了。”

    言罢,他单手攀上岩壁,向黑乎乎上方瞧了一眼,颇为利落的翻身而上。

    虽不及卫槐君身影如魅,却也好似一阵风般攀了上去。

    ……

    岩石一路开裂,从灵殿外的露台斜着直通而上。

    一路黑雾冥烟像是从地狱里滋生出一般,诡异得绕在了人身周遭,勾勒出深明交错的细线,直直通往黑暗的尽头。

    卫槐君双脚落地,秦深从他后背跳了下来。

    她晕眩未退,高高悬起的心还由一根细线缀着,左摇右摆这就是不肯坠地。

    他的手还在她腰际虚揽着,隔着薄薄一层意料,熨帖出一丝沾染地暖意。

    酉苏紧随着爬了上来,太簇和霭宋紧随其后,两人比起卫槐君的轻松无碍,自然是显得有些疲累。

    他们衣衫领口处是让锋利的碎石扯碎的小布条,露出了月牙色的胸膛皮肤。

    脚下极少的空间,只是一根龙柱的平面,四个人站得十分勉强。

    ……

    秦深依在卫槐君的怀里,她望着眼前通往岩壁深处的深锁吊桥,沉下了浮躁的心。

    空谷风声一路陡峭而上,闷沉之音到了岩壁顶端,成了尖细的鹤鸣声,若在九重寰宇外的高山山,怕是有一番仙风道骨、羽化登仙的云绕景致。

    可一旦将场景挪到了地渊之中,这风声转眼成了渗人心魄的枭鸣鬼嗥声,透着浓密的死亡气息,诱着红尘世人一脚踏进了贪婪地狱。

    深深吸了一口发凉发苦的空气——

    她一手拉上了身侧的铁链扶手,一脚踏上了咯吱作响的木板。

    木板被风干成块,她十分怀疑它们能不能承受人身的重量。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犹豫万分。

    身下是发红发黑的血池,周遭围绕着从山体缝隙透出

    的冷风,可即便是这样,她的步子仍十分果断,大约依赖卫槐君在身后,让她有了安心的“有恃无恐”。

    走到了吊桥中央,桥身开始微微晃荡起来,木板嘎嘎作响!

    秦深秀眉一颦,握着锁链的手紧了紧,抬步迈上了一块看似结实一点的木板。

    喀嚓一声,脚跟失力!

    心下知道不好,可再收脚已是来不及。

    她整个人像滑脱的小鱼儿一般从缝隙空当钻了下去!

    尖声一叫,勾起了所有人的心。

    霭宋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太簇,绕过酉苏,他一改方才初上吊桥的小心翼翼,将木板跺得梆梆直响,从一路从后头追了上来,没多想就伸手就去拉她!

    卫槐君背脊一挡,回绝了霭宋多余的好意。

    他冷冷一眼,扭身投去了一个并非善意的眼神。

    霭宋抬眼看去,自嘲一笑。

    别看卫槐君优哉游哉的跟在秦深的身后,他却比任何都紧张她的安全,保持着最好的距离,满心满目都是她。

    在她有危险的刹那,早先一步的手早已揽在了她的腰间,在人滑脱下落的一刹那,他已将人给救了回来。

    试问原因,其实也不难料想。

    卫槐据的心高气傲,却很尊重秦深的选择。

    他明白她的心思,她并不想做拖累他的累赘,亦或是处处需要人保护的小白兔。

    与其用强硬的态度将她拢在身后,不如让她做想做的事,什么不用多说,也不用多做,跟在她的身后护她周全便是。

    霭宋长眉一皱,讪讪收回了伸了一半的手。

    他不着痕迹捋了捋额前四散的碎发丝,看似无谓的一笑:

    “我胆子小,后头若有危险偷袭,我岂不是死得很惨?不如让我第一个走?”

    卫槐君冷笑不语。

    秦深则是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好意回绝:

    “不用,都走到这里了,我继续,你若害怕,走在酉苏的前头吧。”

    酉苏闻言挑了挑眉,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摆了一个请的姿势,大有一副容人四海的气度胸襟,只不过表情并不怎么让霭宋舒坦就是。

    霭宋哼了一声,矜娇着仰起脖子,大步走到了酉苏面前,桃花眸半眯,露齿一笑:

    “承谢好意!”

    “客气客气!”

    酉苏也不跟他多废话,抬手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催促着他跟上卫槐君的脚步。

    ……

    幽深辽旷的空间,四壁回声,漆黑如墨。

    直到一道如雷劈裂的岩壁缝隙展露眼前,秦深才稳稳踏上了另一端的岩壁平台。

    掏出火折子吹了吹气,点燃了防风油灯,她回过头问道:

    “从这里出去是哪里?”

    “二毛的头顶之上。”

    卫槐君抬手,握上了她的指尖,将她手中的防风灯拎在了自己手上。

    他率先走进了缝隙之中,岩壁中明暗深浅不一的光影,一点一点吞没了他的背影。

    危险之处,他总是亲自探路,不会再让秦深走在最前头。

    秦深跟着他一路进去,即便有悠悠的一盏灯光,可她还是觉得走进了一片虚妄中。

    “我、我什么都看不见!”

    伸着手去够前头的人,卫槐君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带走了唯一的光源,将她抛在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寒意渗骨,不辨生途。

    无措之感令她紧张不已。

    她应该要承认,在没有卫槐君的日子里她能够独当一面,斗粮价,保秋闱,可回到他的身边后,一旦他离开,她的心就无处安放。

    依赖感其实早已扎在骨子里。

    摸索着四周无边的黑暗,秦深有些急躁。

    她疾步往前走,却被脚下突起的石子绊了一下——

    来不及扶住什么墙壁稳住自己的冲撞势头,她已然撞进了一个微凉的胸膛,被他揽在了怀中。

    一股熟悉的冷香入鼻,她安下心来。

    秦深揪着他的衣领,很害怕他又无缘无故的失踪,等听见身后太簇的脚步声传来,方追言相问:

    “怎么灭了灯?这里好暗,什么都看不见。”

    “……恐怕这里的岩壁上涂了一层鲛人脂,可以吸纳世间所有光源,即便是这里此刻点满蜡烛,你我的眼前仍会是一片黑暗。”

    秦深微微诧异,手下抓得更紧了。

    她想不明白,说是地宫皇陵,该有的规模她至今也才见过一个灵殿而已,可凶险的群魔乱舞,岩壁的飞檐走壁,吊桥的步步惊心,隙洞的诡异暗黑她倒是统统尝了遍!

    越到后头越发诡异起来!

    一阵从缝隙中钻过的冷吹恰好吹过她发麻的头皮,激起一战栗。

    太簇的步子就在身后,霭宋骂咧咧地嫌弃声也近在耳边。

    好在,大家都还安全。

    松弛了绷紧的后背,听到了太簇沉稳的脚步声,亦感觉他把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秦深顺势回头,除了一片黑暗死寂什么也瞧不见。

    她皱着眉头,朝着虚空轻声道:

    “怎么了太簇?”

    “什么?”太簇不明所以的应答。

    秦深猛然一惊!

    他的声音虽然不远,但绝对仍在三尺之外,怎么也不可能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不是太簇,那会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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