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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秋末,秦深和青木一起赶制了些蟹酿橙,卖到了兰州府。

    达官显贵没吃过这新鲜的东西,都愿意讨钱来试试。

    只是兰州府有钱的人到底有限,没有京城几个镇县那么多,所以卖了半个月,银子其实挣得不多,但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确实一笔大财了。

    再说庚子与王燕婉的婚事,庚子亲自登门致歉、退婚,说了原委,那王员外并不是不通情理、胡搅蛮缠的人。

    加之那日送贺礼的小厮回府禀报,他多少也对江家有了些看法。

    再经过庚子诚心实意的道歉后,他释然接受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只说家中女儿没有福气——

    与日后轻歌纵马,看尽长安花的文曲星,没有做一世夫妻的缘分了。

    对江家还是心存怨气的,王员外当日就派遣小厮家丁,去凉水村江宅,把以前送去的礼物、还有燕婉的八字生辰书都讨要了回来!

    弄得江家一户灰头土脸,被村子里猛戳着脊梁骨,嘲笑不已。

    巧姐本该跳起来再闹腾一番,才合了她的性子,只是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她当众给三堡乱扣屎盆子,弄得他颜面尽失,给村子里嘲笑了半日,且三堡是个倔脾气,说出话的就像泼出去的水,半句不肯收回。

    说了要休掉巧姐,他不管她如何哭闹,父母怎得说好话,一概不理。

    闹得烦了,干脆收拾东西,睡到了竹筏上去。

    他每日在湟水上飘着,接东西来往过河的行商客人,都不愿意再回家去了。

    巧姐终日以泪洗面,独守空房。

    再厉害的人也是颗女儿心,她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三堡冲回家来,一纸休书硬要丢她回娘家,那她怕是再不能活了。

    ……

    江家没了挑事的闲心,秦深眼不见心不烦,专心顾着自己挣小钱儿,打算赶在寒食节之前,凑够银子搬到镇子上去住。

    毛大娘的院子依旧还留着,隔壁的王叔人好,也应了帮着照料篱笆院子和菜圃地的请求。

    得空拔拔草,挑几桶水润润土,不叫地荒了就好。

    且镇子也不远,青木隔三差五就能回来。

    一来从河里捉些鱼虾蟹,二来菜地里熟透的蔬果菘菜,也能一并捎去镇子上,供一家人吃个新鲜,不必上集市再采买。

    凑了大约二十几两银,买个三合宅子是不够的,但租上几年还是富足。

    秦深本来也不打算买,因为三年后若庚子考中举人,隔一年他就要去京城赶考,参加来年的春闱。

    到时候她也打算跟过去的,一来方便照顾他,走走门路;二来京城的香汤池子还在,她也算有个落脚的地方和挣钱的路子。

    秦深在镇子上看中一间小四合院儿。

    院子坐北朝南,临街五大间,磨砖对缝,树荫森然。

    最主要的是,这院子门外有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槐树——槐象征着三公之位,举仕有望,她虽不是迷信的人,可也喜欢吉祥的意头。

    迈进院门是东屋的山墙,小门小户没有影壁,就只好拿山墙挡一挡风水。

    北房正堂,东西厢房,北屋还带着两个小耳房,可以充作庚子的书房和储间。

    东西厢也各有两进,里外隔间。

    毛大娘住在西屋里间,秦深和小妹同寝,宿在了外头的卧炕上;东边两间,分给了霭宋和青木,两人虽不怎么对付,但也能勉强挤在一个屋里。

    南边是灶房、门房,茅厕和浴间在后院的小矮房中。

    院子里方砖铺地,青石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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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庑下头摆了一溜儿玉簪、秋葵的盆花,墙根下长着青苔,院子虽然老旧些,可叫人看着喜欢,她已是心满意足了。

    这小四合还是碰运气才租到的,房东也是看着庚子小三元的脸面——

    若换了别处,那些登记在牙行里的院子,大多都是些烂砖砌墙,榆柳杂木屋架的宅子,是专门有人粗糙盖起来,租给别人吃租金的。

    这小四合在燕子胡同,对门走上半条街,就是王廪生的切面铺。

    且离庚子读书的学堂也不远,秦深甚至可以日日做好了营养午饭,提着小食篮子给他送去吃。

    小妹在切面铺外搭了个凉棚儿,问乔氏挪借了半块地方,与青木一道做起了海鲜面的小生意,也想为家里贴补一些。

    秦深要养胎,没法子抛头露面的再去挣钱,不过她会看女病的消息,还是在镇子上传开了,不必开堂问诊,自有人上门来请。

    穷苦人提一篮子鸡蛋来,她也去了;富足一些的人家,不仅给诊金还会派轿子过来抬,她也不会说舍这个钱不赚,只要时间得空,自然也去看诊。

    加上庚子又是廪生,有每月廪饩银和粮米,家里基本开销都能满足。

    毛大娘年纪大了,只要操持家里上下,做做茶饭就行。

    一家人各自分工,谁都不闲着——

    若说起闲人,恐怕只有霭宋一个人。

    但是秦深心里明白:他看似游手好闲,只张嘴吃饭,半点没有贡献,其实暗地里做了许多事情,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比如街上随便支起一个面摊子,没有人因为地盘来闹事儿过,也没有流氓收保护费,欺侮看似老实的青木和小妹。

    还有秦深的病人,一开始她名声未起,一些寻上门的人家,多半已是对她信心满满,且都是好说话、好相处的,不会为了诊金斤斤计较,或者因为她是个女大夫而心存偏见。

    总是,一家人安稳搬离凉水村,在镇子上很快落脚生根,有他很大一部分的功劳。

    ……

    是日晨起,庚子在院子中打了套五禽戏锻炼身子。

    毛大娘准备好了早饭后,喊大家出门吃饭。

    烧饼油条是买来了的,玉米糊糊是自家熬煮的,还有切成丝儿的酱菜,香油酥圈儿,杂样馒头,满当摆了一桌子。

    青木匆匆拔了一口粥后,率先去后院拎来了水桶,里头巴掌大的溪坑鱼还活蹦乱跳着,他要早早杀了,然后和小妹一起去面摊生火摆桌儿。

    庚子吃罢了饭,也背起了书箱,准备去学堂念书。

    霭宋呲溜喝着玉米粥,他见天气不错,秋高气爽适合外出赏玩,便涎着脸挨到了秦深的身边:

    “我知道一处鸡毛山,木芙蓉开得极好,咱们一起去?”

    “不去。”

    秦深一口回绝了。

    倒不是什么原因,而是前几日收到了一户人家的请帖,请她过去为家中的小姐看病。

    这户人家姓温,家里也只一个独女,养在深闺里从未有人见过,听说身子不大好,怕见生人男子,所以才请了女医诊治。

    约了今天过府诊病,她哪来的闲功夫去游赏鸡毛山?

    霭宋有些意外:

    “你方才说哪家,温家?”

    “是啊,怎么了?”

    秦深搁下了碗筷,帮着毛大娘一起收拾桌子,听他语气有些怪异,多留了些心眼。

    “没事儿。”

    霭宋眸色沉沉,心里起了浓重的怀疑。

    这个温府的小姐,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哪有什么病需要秦深再去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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