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岚闻言朝鬼眉耳语道:“他好像认识木公子?”
“不知道,听他的口气,好像是有些渊源的意思。”鬼眉摇摇头,又低语嘀咕道,“阿木心思简单、品性纯良,说是他祸害了什么人那可不一定,不过,我倒听出了这人的话中隐意,可能是说,因故干支不能齐全。六甲隐遁六仪之下,原本也不是种种皆为顺吉,指望着得遇奇门,还不如干脆少些麻烦人物呢!”
“你是说,这阵法实有残缺疏漏?”昭岚一喜。
“残缺疏漏?”那人显然耳力过人,不待鬼眉应答,便转脸反问了一句,那表情,就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嗤道,“你以为,这是那些江湖术士装神弄鬼、借用机巧布下的阵法?眼下尔等不过凡胎肉躯,莫说用不着样样俱全,便是我单人独马,你们可也别想落了好去!”继而又对阿木道,“方才局外观战,见你如今虽不得灵台之物、又少了二奴助威,却也和九天纠缠了不少时候。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留了几分往日威风!”言毕,竟然飞身一探,将那手中把持的寒光叉戟直逼阿木。
阿木被他的话弄得满腹疑惑,尽是不解,干站了半天。尚在分辨对方恶言之下有无真正恶意,就见人影扑了过来,倒是省了心思。这亮晃晃的打架动作,杀意甚浓,他可不需要再去甄别了。当即身形急速一闪,躲过心窝一击,同时反手去捉那人的兵器,与之较量了起来。
鬼眉见二人动起手来,也不打算做个君子旁观,直接跃然而起,加入了战局。而昭岚,本非迂腐之辈,此刻见鬼眉以身犯险,更不可能置身事外,当下也插了一脚。三人遂以阿木主战,两人助阵的配合姿态,同那人激战一处,搅得高台之上无风起浪、平地惊雷。
一旦交手便知,此人果与九天不同。九天的招式虽也刚猛,起落姿态甚为彪悍,然,比起此人却属点到即止,说是与阿木狠斗了一场,不过更像切磋炫技。而此人,对着三个凡胎显是不屑动用什么神技诡术,但是仅凭武力相较,他那开合之间却是,非凶狠逼迫之势不起,非绝命杀伐之招不出。未几,便将三人打得疲于招架、性命堪忧。若非阿木实在是个异数,只怕已然生死无常。
鬼眉眼见昭岚存心相护,致使伤重难持,阿木也多少挂彩,将要力竭,银牙一咬,横下心来对昭岚道:“一会儿,我去对付那家伙,你且和阿木躲远一些,如果见我迷失了心智,万不可上前相扰,只管找寻生机出去为是。”语罢,立地握拳,满面寒霜地运气周天,准备最后的搏命相抗。
昭岚见状大惊:“我们尚能坚持,哪里就需要你如此不计代价了?!勿要妄动!”欲要起身相阻,却又力不从心,只得朝着阿木大喊求助。
“别慌,本姑娘不过是绝地求生,不是有心寻死。你们切记,如果真想保我平安,一旦见我六亲不认,不必心存顾念,赶紧想法子出去才是正经。阵法既然有所残缺,我与那人缠斗厉害了,他必无暇顾及周全,你们只管先走为上。离开此地后,速速去找蓝翎,他对我有克制之法,或可能保两全。”说完,小周天已达巅峰,鬼眉便阖目专心,催动起了后腰隐秘。
须臾,高台之上又起罡风,鬼眉再度睁眼时,已是双目赤红,发丝倒悬。伴着一声龙啸,华彩大盛,那条赤龙自其背后傲然而出。昭岚和阿木虽有耳闻,却不曾亲眼目睹过这等佚事,一时竟看得有些呆了。
那道银白人影见状却是冷冷一哼,暂时弃了阿木避之一旁,然后讽笑道:“我以为你们全然忘失根本,自甘堕落了,不想,这东西居然不曾离你而去?只是,你已今非昔比,它可还能保留一二分神采?莫不是只会些虚张声势的把戏了吧?!”
鬼眉不过回以清冷一笑,尚未反唇相讥,那条赤龙先就按捺不住了,一龇牙,便龙尾大摆地蹿了出去。
这边进入新一轮激战,偏西一方的台阶上,姜桐几个心有顾忌、不敢妄动,还在原地死守,等着簪花郎勘破阵法布局。随着他时悲时喜、时忧时乐地推演说辞,几人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
姜桐等得不耐,追问道:“现下到底怎么个情形?”
簪花郎看看地上的卜算器物,疑惑道:“说不好。”
田田也急道:“究竟是‘不好说’,还是真个‘不好’?”
“呃?是说不好,眼下的情形,似乎超出了在下所学,实在没办法表述清楚。”
司马狴野闻言,也蹙眉道:“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怎么就没办法说了?此时也没有人向你求教解惑,追问细处,是什么结果,你尽管直言不讳,简单作答就是!”
簪花郎有失形象地挠挠头,赧然道:“这阵局变幻太过,前一刻还是青龙折足逃走,六畜皆伤的死绝之状,不到一时三刻,突然又呈回首吉态;可是,没多会儿功夫,又见南宫朱雀投江、入狱,地刑玄武有灾;忽而又见危境生变,日月并行,转危为安,势态大吉”
姜桐没好气地挥手道:“莫要啰嗦,你只言简意赅地说眼下,现在,这一刻!”
簪花郎看看四周,濡濡唇道:“眼下的情形,只怕非是‘吉凶难料’可以概括,我实在没有见过这等怪异局势,说不好。明明太白同宫,会有兄弟雷攻之事发生,可是,你们谁信?莫说大家都是姑娘和几位公子带出来的贴心亲随,绝不会做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之举,难道,仅凭江湖道义,此刻身陷险境,还会不晓得共同进退的道理?”
姜桐瞟了一眼司马狴野,嘀咕道:“我们的人好说,那个诡计多端的昭岚公子,其人手下可不一定。”又追问道,“就这个,还有没有别的?”